文丨金琸桓
编者按:年4月16日,由韩国仁川港开往济州岛的世越号客轮在途经孟骨水道时沉没。多名乘客中25人为参加毕业旅行的高中生,乘客和船员共计04人遇难。在救援*金时间,*府没有采取应有的救援行动,且误导舆论,阻碍民间救援。该事件在韩国民众心里留下难以愈合的创伤。韩国作家金琸桓采访、结识了许多与事件相关的人,写出了以沉船事件为现实根据、以民间潜水员金冠灴为人物原型的长篇小说《潜入谎言之海》。
“那些英雄不顾减压症和心理阴影的危险,超负荷地潜入沉船,抱着一个个孩子出来,送回家人的怀抱。他们不但没有获得补偿,还残忍地被人们遗忘。这本书代替了那些‘没有嘴巴的存在’”。韩国文学评论家金明仁说。
《潜入谎言之海》以民间潜水员罗梗水的讲述为主线,辅以罹难者家属、生还学生、记者、义警、*府官员及医生等的访谈,再现了灾难后人与人重建联系、追问真相的坚韧努力。该书与金琸桓的另一部短篇小说集《生者的眼睛》,被称为韩国“世越号文学”的开端。两书的中译本近日由后浪推出,以下内容摘自《潜入谎言之海》。
二〇一四年四月二十一日傍晚,因彭木港聚集了太多人,我们为了避开人群,只好从西望港进入事发海域。开始作业前,包括我在内的四名潜水员都怕见到罹难者家属会更难平复心情,大家只想带着装备,快点赶到孟骨水道。
天气阴沉沉的,虽然没有下雨,但乌云压得极低,风也很大。平时站在甲板上听到的海鸥叫声,偏偏在那天让人感到格外尖锐和悲伤。原本打算在西望港先吃点晚饭,但大家实在没有胃口,很多潜水员都没有动筷。在抵达驳船——也就是抵达作业现场以前,吃饱喝足再睡上一觉早已成为潜水员的习惯。因为不管作业现场多便利,只要上了驳船,衣食住都会变得很不方便,更何况这次任务不是焊接和截断,而是寻找失踪者啊!我原本想强迫自己吃点东西,却连一粒米都难以下咽。
在开往现场的船上,我打了瞌睡,但当晚没有一个潜水员垂头丧气,大家都是以选手上阵的心态迎着海风、坐在船头,心情仿佛早已抵达东巨次岛和屏风岛之间那漂荡着浮标的事发地点。浮标下面就是沉没的客轮,想到要把已经往生的乘客带出水面,食欲和困意便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首先有一点要讲清楚,我来到孟骨水道时已经不是为了“营救”,虽然这么讲很对不起罹难者家属,但我们被召集来的目的是负责搜索,毕竟船已经沉没了五天之久。
事后我才听说,在*金救援时间内并没有采取任何营救行动。四月二十一日凌晨和曹治璧潜水员通话时,得知能潜入船内的潜水员只有八个人,我便觉得大事不妙,因为一般潜水员都是三班轮替式进行潜水,也就是说一次最多只有两三名潜水员潜水,这个人数根本无法救出那么多困在船内的乘客。
我问过自己很多次,如果是在*金时间内赶到孟骨水道会怎样?但若没有*府的灾难救援系统和专业潜水体系,以及可根据该系统调派的资深潜水员,并展开正规营救的话,即便像我这样的民间潜水员在事发现场附近,也帮不上任何忙。*府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报道派遣了五百五十五名潜水员的假新闻上,而是应该尽快启动机制,下达统一的指令召集深海潜水员。如果是在这种情况下,我也参与其中的话……想到这里就不免感到惋惜。*府当时就算会遭受批评,也应该在一开始就公开营救的难处让公众明白,并努力改善不足之处才对。
在狭小的驳船上向我们挥手的人正是曹治璧潜水员。我看到驳船上或坐或躺的男人们,他们是民间潜水员,十七日那天便赶到孟骨水道展开生死搏斗。他们用仅有的一两张纸箱垫在铁板上,连条毛毯都没有,衣服也无法更换,只能穿着潜水服躺在那里。
曹潜水员看起来疲惫不堪,看着总是自夸有着钢铁般体力的他累成这副模样,不难猜测这段时间有多辛苦。看着他的同时,我也为自己十六日那天接到电话没有马上赶来而感到内疚。
我们刚登上驳船,便看到一个穿着黑色上衣、头戴八角帽的男人向我们走来。他手脚细长,肩宽胸厚,虽然小腹稍稍隆起,但绝对是适合潜水的身材。他用浑厚的声音向站成一排的我们打招呼。
“欢迎各位,我叫柳昌大!虽然搜救失踪者归海警管辖,但考虑到潜水调度方便,我会随时传达海警的指示事项,请各位听从安排。”
“大家都是年轻人,我就不用敬语了,可以吗?”
“可以。”
我心里觉得更加踏实了。从柳潜水员单刀直入、有话直说的豪迈口吻里,可以感受到经由岁月洗练的潜水经验。虽然还未见识过他的潜水实力,但从他在驳船上传达的指令中,便可以猜测出他的实力。新手往往话多,爱自吹自擂。
“首先我要特别提醒两点,大家要时刻牢记自己是为什么到孟骨水道来的。第一,不要闲谈嬉笑。第二,精力只集中在潜水上。海*、海警还有罹难者家属和记者偶尔会到驳船上来,但大家不用和他们说什么,全部由我出面,明白了吗?”
“是!”
“还有,各位在二十二日晚上六点前不必潜水,请留在这里待命。”
“我们不是来看热闹的!”
“不是说急需有能力、有实力的潜水员吗?”
大家略显不满。柳潜水员用指挥棒敲了两下告示板标出的数字“87”,这是目前为止找到的失踪者人数,还有二百一十七人没有找到。
“我比谁都清楚人手不够,但你们只打算潜个一天就回去吗?到明天吃晚饭前,先熟悉一下船上的气氛。第一是安全,第二是安全,第三还是安全!检查好个人装备,更重要的是顾好自己的健康。现在驳船上没有减压舱也没有医生,如果需要减压、看医生就得去海*舰艇,所以身体稍有不适都要立即向我报告!身体不适还继续潜水是会出事的!大家要随时确认好告示板上的潜水顺序,顺序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,而是由各个小组开会讨论决定的。如果想更换已经定好的顺序或退出行动,也一定要向我报告。有关孟骨水道的涨潮时间、海流速度以及地形,等休息后再进行说明——还有问题吗?”
不仅我,一起赶来的其他三名潜水员都久仰柳昌大的大名。二〇一〇年天安舰事件时,他便参与过搜救失踪者的工作,是深海潜水界赫赫有名的资深前辈。初次见到柳昌大的潜水员都有些紧张,但我和他曾有过一面之缘。十四年前我参加潜水技能考试时,柳昌大潜水员曾担任水中监考官,那时候他严厉又缜密地指出我们的错误,还差点让几个考生哭出来。
我举起手,在场的人都望向我。“船内情况如何?”
柳潜水员用指挥棒敲了两下告示板,详细的图纸占据了告示板的一半以上。
“看好了,这是第三层、四层、五层,一定要牢牢记住,要闭上眼睛也能行动自如!满潮时水深约四十七八米,船的右舷朝上,左舷向下,处于九十度倾斜状态。现在左舷约一米左右已经埋进了海底,左舷船尾与海底撞击后发生变形。
“各个客舱的人数是以四月十五日晚间登船时的分配表为基准。十六日早晨,乘客开始四处移动。虽然有证词指称,船体开始倾斜后大家都聚集到走廊,但目前还是所有客舱都没有搜查过的状态,所以必须以这个数字为基准展开搜索作业。特别是参加毕业旅行的学生分配到的客舱都集中在第四层,客舱大小和人数都不一样,大家要留意。目前已经设置了四条以上的垂直引导绳索,沿着绳索一直可以潜到船的右舷。”
“如果在船内发现失踪者,接下来该怎么做?”
“听好!把失踪者从船内带出水面的方法只有一个,那就是用双臂紧紧抱住他们!如果不是来这里,你们一辈子都不会体验到这样的拥抱。往生者是无法抓紧你们的,所以这个拥抱自始至终都要由你们来完成,这比起拥抱活人还要多费五倍的力气,而且不能停下来,你们要抱着他们从狭窄的船舱里游出来,直到最后也不能放松。
“在移动过程中,往生者的身体若被障碍物划破、割破,你们会为那个瞬间后悔一辈子的。搜索地点是在浅则二十米、深则四十米的深海底,你们要背着氧气筒潜入,所以那可不是什么享受两人温馨的观光景点。每一处都设有水平引导线,已经倾斜九十度的船内部,设备随时都可能坍塌。这代表大家要进入最不适合拥抱的空间,把往生的失踪者抱着带出来。
“大家应该都听说过,孟骨水道的流速之快,是把东海、南海和西海加在一起都能排进前三名的。把失踪者带出船舱后,若一时失手便可能永远找不回来,做梦也别想追上。所以,不要等出了事再来找借口,现在就给大家五秒钟,想一下自己究竟有没有尽心尽力的胆量,之后也未必有其他方法可以取代这个最简单的方法。好了,没有信心抱着往生者上岸的人,把手举起来吧!”
虽然没有人举手,但潜水员们的脸色都瞬间变得苍白。我们终于体会到将要面对的这陌生作业的真相。听柳潜水员讲解完最重要的行动守则后,我感到背脊一阵凉——做好拥抱的准备,以及解决拥抱后浮现在脑中的残影,都将成为潜水员自己的事,有谁能分担这从未体验过的拥抱留在心里的创伤呢?
柳潜水员的角色十分重要。每天潜水两次、最多三次的潜水员,除了潜水完全顾不上其他事。光是吃饭、睡觉、休息就已经够忙了,身体和心理的倦怠也使人情绪浮躁,会因很小的事情发生争吵。在矛盾爆发以前,需要有人善于观察动静、出面制止,如果缺少这样的角色,一旦出现问题,很可能导致严重的事故发生,所以如果做事没有条理,即使年纪再大也无法胜任这个角色,任何小失误都会直接对生命造成威胁,这就是深海潜水。大家之所以认同并跟随柳潜水员,就是因为他的丰富经验和一丝不苟的行事风格。
我们把各自的行李放到临时搭建的帐篷里。说是行李,其实也只不过是潜水装备以外的一个黑色背包而已。跟着我进入帐篷里的曹治璧潜水员在我身边坐下,小声说道:“真没想到你会来。”
“不是你叫我来的?”“十个人里有九个没有来,一半的人在电话里就果断拒绝了,说好会来又爽约的人也差不多一半。”他盯着我的眼睛,语气充满告诫的意味,“一点也不简单啊。”
我们少说也在一起工作了三年,但他从未这样警示过我。他曾开玩笑地说过,如果地狱有大海的话,也想和我一起去体验一下呢。
“你这是想吓唬我?”
“作业环境差到极点,柳潜水员也强调过,只要稍有异常就一定要马上中断返回。”
“你是在怀疑我的实力吗?”
“我可不是在开玩笑。”
“搞什么!你看起来很累啊,是不是哪里不舒服?”
“腰和肩膀都痛得厉害。”
“没去减压舱吗?”
“去海*舰艇?哪有时间啊!我们如果不去潜水,还有谁能去把遗体带上来啊!”曹潜水员皱着眉头,左手握拳敲打着右肩膀,“我看,就连地狱也未必会有这样的地方。”
“地狱?”
真不像他。虽然我们在凶险的深海潜水过无数次,但他一次也没有用“地狱”形容过。“在驳船上哭没关系,但下水后可要忍住啊!”“你到底在说什么?”
“很快你就会明白了。“
作者手记:与生还学生父亲的访谈
从事故发生的二〇一四年四月十六日,到民间潜水员罗梗水首次潜水的四月二十二日晚上六点,珍岛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。失踪者家属往返于珍岛体育馆和彭木港之间,度过最悲痛的时期。常驻珍岛的记者也越来越多,还有一些包括潜水员在内的义工也陆续赶来,海洋水产部的公务员、海警以及警察都各自奔忙着。珍岛竟然被不是观光客的人们填得熙熙攘攘,这还是建国以来第一次。珍岛当地人走在路上和人擦肩而过,都会好奇地看着对方。外地人的表情都是一样的暗淡僵硬,每个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,若是脸上露出微笑,自己都会怀疑和反问:这样好吗?
大家带着各自的理由来到珍岛时,也有人离开了这里。四月十六日的生还学生与一般生还者离开了珍岛,他们藏起死里逃生后与家人重逢的喜悦,因为船内还有被困住没能回来的同学和朋友。从那天起,每天陆续出现痛哭着离开珍岛的人,忽然失去儿女、父母或兄弟姐妹的罹难者家属,抱着冰冷的遗体,无法接受事实地失声痛哭着。
曹潭(46岁)是生还学生曹玄的父亲。他在四月十六日下午五点半,于珍岛体育馆找到儿子后离开了珍岛。曹玄与生还的五名学生被一起送进K医院,到这里为止,生还学生父母的行动都是一致的。但第二天开始,曹潭的行动就发生了改变。四月十七日下午他再次返回彭木港,接着于十月辞去了工作。
我们在二〇一五年四月联络到他,但他态度诚恳地回绝了我们。之后我们又再三强调是在做有关民间潜水员的采访,甚至把潜水员的名单列给他,他才接受了我们的采访邀请。他甚至比我们更加了解柳昌大潜水员的审判情况。他向我们询问包括罗梗水潜水员在内的民间潜水员的近况。当我们告诉他有一半以上的潜水员还未能回归商业潜水员的工作时,他的眼眶红了。
***
(以下提问以Q标示,曹潭以A标示)
Q:二〇一四年四月十七日,您重新回到珍岛的理由是什么?
A:四月十六日我开车赶往珍岛,去的路上接到了儿子的电话,听到他的声音后,我至少反复问了他四五次是不是真的没事。夜幕快要降临时,我正打算带着儿子回家,尹钟煦的爸爸抓着曹玄的手哭了好一阵子。我们两家的孩子从小玩到大,所以当爸爸的偶尔也会聚在一起喝上一两杯。
钟煦爸爸问曹玄在船上有没有看到钟煦,曹玄哽咽着告诉他,十六日早上,他和钟煦在第三层的食堂吃过早饭,然后一起到KTV旁边的游戏室玩了二十分钟左右的游戏,之后就回各自的房间了,那是他们最后一次碰面。
帮儿子办好K医院的住院手续后,钟煦爸爸的脸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,我实在无法待在病房。儿子也很担心钟煦,叫我再去看看,所以第二天一早我又赶回珍岛。
Q:尹钟煦和曹玄在学校也十分要好吗?
A:小学、初中到高中都是读同一所学校,初中二年级时还一起组了个乐队。钟煦打鼓,我儿子弹吉他,他俩从早到晚形影不离。升上高中后,一年级还是同班,二年级就分班了。如果二年级也同班的话,说不定钟煦也能活着回来。
Q:生还学生的家属,几乎没有再次回到珍岛的,是因为生还学生的家属无法面对罹难学生的家属吧。
A:*金救援时间结束前,父母仍怀着孩子能活着回来的希望,到处奔忙。七十二小时就这么白白浪费了以后,整个珍岛体育馆和彭木港都被沉重的悲痛笼罩。我本来想默默地在一旁做些什么,但还是遇到了难处。有两次还被无缘无故指着鼻子质问:“你是谁?”但也不能一味怪罪质问我的人,神志再清醒的人,到了那里也会失去理智。
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告诉大家根本没有进入船内搜救的真相,越是高官越是站在麦克风前油嘴滑舌。可以深海潜水的人力远远不足,船内是否有气穴也都未经证实。已经调动陆海空进行大规模营救的谎言,竟然也没有人来承担责任。与事实不符的新闻更是铺天盖地,甚至有刑警来回巡逻、监视起罹难者家属,所以我更加没有办法开口说出“我是生还学生的父亲”了,只好说自己是自愿来帮忙的义工。第一次这么混过去了,再来就要我出示身份证,还有人揪住我的领口质问我是不是刑警。我报上儿子的名字和班级,告诉他们儿子活了下来。谁知他们反倒问我:“为什么不守在儿子身边,跑到这里来干吗?”
Q:我们也正想问您这个问题呢。
A:事故发生后,岸上所有居民不问缘由地想赶来帮忙,大家自掏腰包赶到珍岛。我以前去过孩子的学校,还曾经请几个失踪的孩子吃过炸酱面。我儿子真的是运气好才逃出来,那可是差点要了我儿子性命的事故啊!
十七、十八日我一直留守在珍岛,直到接到生还学生状况异常的电话,才马上赶回安山。有几个过分的记者偷偷溜进病房问了孩子们令人发指的问题,医院要求彻底隔离媒体与生还学生,之后去看了儿子,他抓着我的手恳求我:“爸爸,替我守在钟煦爸爸身边直到钟煦回来。为什么我的朋友们要死在里面,爸爸一定要找出真相,一定会的,对吗?”
儿子想找出沉船的真相。我答应他会一直守在钟煦爸爸身边,也会找出同学们为什么会死在孟骨水道,那冰冷的大海里的原因!
Q:您是为了遵守对儿子的承诺才返回珍岛的啊!但您在二〇一四年十月辞去工作,这又是为什么呢?
A:事情就像滚雪球一样。当然,事件焦点以罹难者家属为中心是理所当然的,但有关生还学生的事情也不少。那些孩子并不是出院后、经过研究院检查就能顺利重返校园了,他们回到学校后心理阴影变得更加严重。因为自己回到了学校,可是一起参加毕业旅行的同学却再也见不到了,光是看着教室里空着的椅子就很难过。
我和生还学生家属聚在一起商讨各种问题,决定要对外公开这些问题,必须有人负责出面面对大众,把生还学生的家属和罹难学生的家属连在一起。这件事落在我身上以后,我便无法全心投入职场了。我和孩子的妈及儿子商量后,决定直到沉船打捞上来、厘清真相以前,都暂时休息不再去工作。妻子和儿子同意后,我就辞去了工作,直到现在。
Q:曹玄最近还会提起钟煦吗?
A:不会细说,但也不是完全闭口不提,只是不会先提起钟煦了。大概因为太要好,反而没什么好讲的。他想钟煦的时候,偶尔会弹弹吉他,两个孩子合奏的录音倒是不少。他把钟煦打鼓的部分提高音量,然后再加入自己弹吉他的部分。我们住在公寓里,他一演奏起来噪音可真不小,楼上楼下总是来抗议,但我没有阻止过他,怎么忍心阻止以自己的方式怀念朋友的孩子呢?昨天夜里他还录了一首呢,录好后还传给钟煦爸爸。常常通过这种方式,感受到两个孩子之间的友谊。
***
曹潭拿出手机播放昨天夜里曹玄录的合奏,GreenDay的《Holiday》,虽然演奏谈不上多熟练,但吉他旋律柔和地融入爵士鼓的节奏里,仿佛两个身体一条心一样。
《潜入谎言之海》,[韩]金琸桓/金卓焕,中国友谊出版公司·后浪,译者:胡椒筒,-8,ISBN:8
——完——
题图:年4月20日,韩国珍岛,韩国救援队员在世越号沉船地点搜寻失踪者遗体。来源:视觉中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