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源:经济观察报
经济观察报记者王涵“3年一代沟,5年一代际”,00后在网络世界中最大的标签就是“黑话暗语”。
Tsg、lwjcf、ydk,这些“密电码”你懂吗?看不懂00后缩写的已经是“网络老人”了。现在不再是火星文当道,这些“黑话”中的玄机透露当下亚文化的主体聚焦在新人群,到底是“语言贫乏”还是“00后趣味性、圈层式的沟通方式”?
潜水“00后”QQ群
和经济观察报记者一同混在“00后××聊天群”潜水5天的90后广告从业者告诉记者:“最大的感受是脑壳疼,不敢讲话跟不上节奏,一无所知的力量让我无法融入。”
在记者被一位00后高中生肖芊拉入群聊中,已然有近千人,男女比例约为6:4。在记者进群后,仍有几位00以“贼啦酷炫”的方式进群,在开通超级会员尊享进群特效后,会有登场造型特效在屏幕闪过,吸引群友注意。
肖芊事先告诉记者:“群里的00后聊天内容主要在吐槽、唠嗑,用每天放学后的零碎时间放松,甚至不需要打字,记不清什么时候聊天变得非常重要,但这就是我们学生生活的喘息窗口,有事没事都要上来瞄一眼,看到都是同伴们发的几千条未读消息已经变成一种习惯。”
一位网名为“徒手摘星”的群友发布“互赞+扩列+养草+养火花nss+cqy、求同好”等话术,还没等记者打开网页搜索内在含义,顿时99+信息刷屏,各式字体和花色,QQ群显得格外“臃肿”和热闹。
根据记者摸索和熟读QQ平台展示好友互动标识后,“求扩列”意思是请求扩充好友列表,“养火花”就是在QQ上互动,互动几天后会出现小火花,互动一个月则会出现大火花。如果双方聊天最为频繁,就会出现友谊的“小船”,连续30天就会升级成友谊的“巨轮”标志,变为“聊得火热”。nss即为暖说说,cqy则是处Q友。
根据腾讯发布的《00后在QQ:年00后用户社交行为数据报告》(下简称《报告》)显示,00后最常用的添加好友方式Top3,分别为通过Q群扩列、搜索QQ号精准添加,以及通过QQ空间扩列。
肖芊说:“用别人听不懂的话来描述我们眼里的世界就是我们专属的方式啊,我们不需要千篇一律,只要我们能看懂足够。能融入我们的人不管多大我都接受,但我讨厌大人给我们贴标签,说我们不知所云、浪费时间。”
“你们眼中的字母缩写体、黑话和90后用的火星文、非主流有什么不同?”她反问道。
显然,00后圈子外那一团拎不清的网络暗语,但在他们眼中能识别的并乐在其中,建构出的一座网络“巴别塔”社交,和早前遭到严重批判的85后、90后“火星文”别无二致,独特标识符号即是当下的个性展示。
世界多一种表达
毫无疑问,所有互联网公司都在试图取悦这帮“中国的00世代”。
12月4日,哔哩哔哩公布了年度弹幕,据统计,在过去一年中,B站用户总共发送超14亿次弹幕,“AWSL”(我要死了)荣登榜首,发送次。此外,“泪目”、“名场面”、“妙啊”、“逮虾户”、“欢迎回家”、“注入灵魂”、“正片开始”、“标准结局”等弹幕也入选了十大弹幕热词。
00后从指尖截获信息。手机和平板电脑改变了媒介,凭借成熟的互联网技术实时在线不是问题。挂在“小屏幕”上基本是所有00后属性,交互性、认同感的需求更强于以往一辈,弹幕或是他们观影条件中的不可或缺要素。
在高频词汇流行背后是否是表达意愿的需求在蝶变?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博士后高寒凝认为,其背后根源在弹幕热词既具有展现青年文化的使用特点,也符合一定的媒介属性,流行绝非偶然。而流行语的拼音首字母缩写,也向来是弹幕视频网站中的高频词汇,它与弹幕文化即时性强、即兴发布、停留时间短暂的特性最为匹配。
追溯发现,字母缩写体的风潮发源于“饭圈”,当各路粉丝聚集,引发口水战是家常便饭。随后粉丝们在交流中开始使用拼音缩写来按照明星或者吐槽,从避免争端和圈地自嗨的认同中慢慢出圈,刮起了缩写体潮流,并以极快更迭速度获得同世代人群认可,同类破译解读席卷了00后的交流圈。
“我之前混过饭圈,实打实的追星族,zqsg(真情实感)的追星都是要遭报应的。后来就在圈子内游离,最近学习比较紧张,就暂时放下了。我们也不是什么表达都是用缩写,显而易见能看懂的就和OK、88之类没有分别。”肖芊认为。
去年8月,重庆街头惊现多块看不懂的“00后黑话”暗语广告牌。腾讯视频开学季以“从今天开始,世界多一种表达”为题向路人展示了新锐词语“巨巨,我们一起养火吧”(意思:大神,一起聊天)、“求同好CQY”(在QQ上求相同爱好的人交朋友)、“基本操作,皆坐勿6(这些都是基本操作,没必要大惊小怪)。
肖芊告诉记者:“我觉得太酷了,就是站在00后的角度就是让我们表达对世界最真实的想法,被所有人认可是不可能的,但我们需要的是
打破次元壁
那么,在语言生活活跃的当下,应当如何看待和使用网络语言?
在年的“两会”上,对网络文字的探讨再次引发热议。全国政协委员、河北省教育厅总督学韩爱丽委员建议修改《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》,网络空间的语言文字使用加强监管。全国政协委员、商务印书馆总经理于殿利则建议,要进一步强调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地位和使用原则;适当扩大《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》的调整范围,进一步明确网络语言文字的使用要求。
为了打破网络世界和现实世界的“次元壁”,公开资料显示,北京大学中文系长聘制副教授、研究员邵燕君和十几位北大中文系学生组成研究团队,搜集了个网络文化核心关键词,追本溯源,详加注解,并形成了《破壁书》一书。“所谓‘破壁’是双向的,听不懂的人要积极了解学习网络新词新语,网民也要提升话语修养,不要在‘趣缘’社区之外不分场合地使用网络语言。
但公众对于00后的网络黑话是自带“俯视”视角,从“火星文”、“弹幕”到“字母缩写”,这是每一代年轻人成长的必经之路,独特的语言符号、网络元素会随着新新人类不断涌现。
“他们十分热衷对经典文化进行解构,并从中找到消解权威的快感。一些网络暗语赋予了使用者某种专属身份,这让个性强烈的00后们获取了身份的自我认同。”一位研究00后经济的学者告诉记者。“如果不破壁,就无法理解00后在说些什么,不明白他们的思想、交流、行为意图。解码还原的过程就是重新对00后产生认知、了解的路径。”
“我们很有趣,拒绝被定义。”肖芊好像为00后发声一样,如是说。■
(应受访者要求,皆为化名)